声明：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1
“妈，我去西北下乡，让妹妹留在城里。”
七十年代初，城市人家几乎都被知青下乡的问题困扰着。
每家只能留一个孩子。
由于顾佳怡跟黎淮山快要结婚了，所以顾家原本留城的人选是顾佳怡。
而顾佳怡之所以临时变卦，是源于几个小时前。
顾佳怡的单位发了几斤红糖，在这个年代，红糖可是钱都买不来的稀罕物。
依照惯例，她端着红糖给怀孕的叶婉君送去。
未婚先孕，在这个年代能被吐沫星子淹死。
叶婉君的日子过得艰难，顾佳怡便时常照顾她。
她到时，发现叶婉君家的门没有关严，黎淮山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“把孩子打掉吧。”
叶婉君不是黎淮山发小的女朋友吗？
顾佳怡狐疑地停下脚步，哪有人让发小女朋友打胎的？
还是说这是他发小的意思，他只是代为转达？
叶婉君的声音里带着哽咽，“淮山，孩子已经六个月了，都成型了，你就这么狠心吗？这可是你的亲骨肉！”
顾佳怡心头猛地一跳，不敢置信般地退后了两步，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屋里的两人。
是她听错了还是认错了人？
怎么可能？
叶婉君怀的孩子是黎淮山的？
叶婉君拉着黎淮山的手，放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上，“你摸摸他，他已经有心跳了，有时候还会踢我，这是一个流着你的血，活生生的孩子啊！”
黎淮山没有抽回手，只是忧愁地说，“可是我跟佳怡快要结婚了，而且我们这样怎么对得起延卿？”
叶婉君双手环住黎淮山的腰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声音却格外的可怜，“你知道的，我跟许延卿是从小家里定下的婚事，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，我也知道，你是喜欢我的，对不对？你一直喜欢的人都是我，只是碍于延卿，不敢说出口，但我就不相信，你跟顾佳怡在一起了，就能一下子把我忘了？不然那天你也不会...”
黎淮山没有否认，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叶婉君的头发，两人深情相拥，好似一对苦命鸳鸯。
看着情深似海的两个人，顾佳怡只觉得一阵恶心。
原来，黎淮山喜欢的人一直是叶婉君。
许多事情，也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黎淮山对叶婉君格外的上心紧张，大事小情都要管。
叶婉君因为未婚先孕，被家里赶出了门，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。
之前黎淮山给顾佳怡的解释是，他跟许延卿是发小，许延卿主动申请到最艰苦的大西北工作，做出了许多贡献，他理所应当该多照顾一下许延卿的家人。
可许延卿的父母他不照顾，许延卿的妹妹，他不照顾，专门照顾叶婉君。
都是女人，顾佳怡心疼她，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，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。
顾佳怡的心痛得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开来。
她大脑一片空白，步子像是有千斤重，硬撑着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。
风吹在脸上，一阵冰凉。
顾佳怡才发现，她早已经泪流满面。
紧紧地拎着红糖，顾佳怡拼命往家的方向跑。
回到家，妹妹正捂着肚子躺着，脸色煞白。
顾佳怡看了看日子，这几天应该是妹妹的经期。
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内疚，有红糖她不给自己经常痛经的妹妹，去给一个怀了她未婚夫孩子的女人。
她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光。
顾佳怡给妹妹冲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端进去，妹妹却说，“姐，我没事，这红糖你给婉君姐吧，她还怀着孕，需要营养。”
顾佳怡眼眶顿时涌上一股酸涩。
都怪她，自以为是的善良。
却不曾想过，她所谓的善良给亲人带来了什么！
这半年，她照顾叶婉君的时间比照顾她家里人都多。
甚至连带着她家里人，都将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，拿出来给叶婉君这个孕妇吃。
黎淮山和叶婉君，简直是将他们这一家人热情善良的真心，踩在地上狠狠践踏！
顾佳怡跟黎淮山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。
三年不结婚，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。
她这半年已经让家人跟着当傻子，吃苦受累，不能再让他们经受流言蜚语、被人指指点点了。
所以顾佳怡决定让妹妹留下，自己去下乡！
去到祖国的大西北，建设祖国！
2
黎淮山家世不俗，是干部子弟。
如果让他知道她要下乡，很可能会走不成。
所以，医院接她下班，去他父母家吃饭时，顾佳怡照常跟着去。
黎父黎母很热情，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黎母很喜欢顾佳怡。
“我看过日子了，下个月初一，宜婚嫁，是个吉利日子，不如你们就把结婚的日子定在那一天吧。”
顾佳怡还没想好怎么拒绝，黎淮山便随意地应下来，“那就下个月初一。”
说完，还笑着摸她的头，满脸欣喜地说，“还有半个月，我们就要结婚了。”
半个月，刚好她下乡的手续也就办下来了。
头上轻轻抚摸的手，让顾佳怡想起昨天，黎淮山也是这么摸叶婉君头发的。
她立即觉得一阵反胃。
顾佳怡歪了下头，躲过他的手。
黎淮山面带不解，询问道，“怎么了？”
顾佳怡刚想找个借口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。
在这个年代，电话是很稀少的，通常一个单位里才能有一个。
但黎家的级别在这，电话是能用得上的。
黎淮山给叶婉君安排的住处，也有电话。
按照黎淮山的说法是，叶婉君是孕妇，一个人住，出了意外都没人知道，安个电话方便点。
黎淮山坐到沙发上去接电话。
可很快，他就紧张地起身，“肚子疼？你别着急，我马上过去。”
说完，他看也不看饭桌上的顾佳怡就要走。
黎母叫住他，“淮山，你要去哪？”
他头也不回地说，“婉君肚子疼，我得过去看看。”
黎母皱着眉头说，“她肚子疼，关你什么事？你就这么把你未婚妻扔在这，跑去找别的女人？”
黎淮山像是这才想起顾佳怡似的。
“佳怡，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吧，你是护士，有什么问题比我懂。”
黎母不满地说，“淮山，我们正在跟佳怡商量婚事，你自己走不算，还拉着她去伺候人，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“什么伺候人，妈，你别说的那么难听，婉君她...延卿他不在，我多照顾照顾他女朋友，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黎母冷哼。
“延卿不在，延卿的家人也在，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去！再说，延卿那孩子我知道，如果叶婉君怀的是延卿的孩子，他不会不负责任，不闻不问，现在延卿家怎么一个人也不去？我看就是有问题。”
没想到，黎母看事情竟然这么通透，竟无意间一语道破了真相。
黎淮山立刻出了一身冷汗，紧张地去看顾佳怡。
黎淮山不高兴地说，“妈，你别乱说，叶婉君怀的孩子不是延卿的，还能是谁的。”
黎母瞥他一眼，警告道，“我不管是谁的，你都不该让我儿媳妇去伺候人，叶婉君怀孕这半年，都折腾佳怡多少次了？之后孩子生了，她月子谁照顾，难道你还让佳怡去伺候她月子？”
黎淮山被说得哑口无言，这个问题，他还真是这么想的。
现在被母亲说破，倒让他不好开口了。
顾佳怡静静地听着他们母子的谈话，心底漾起的波澜一点点落下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的问题，只有她看不出。
还真是个傻子！
不过没关系，还有回头路，她还来得及。
黎淮山说不过黎母，拉着顾佳怡出了门。
他开了机关给黎父配的车。
一路上，顾佳怡都没有说话，快到的时候，忍不住的她忽然问了一句，“其实我也想知道，叶婉君孩子生了怎么办，她家里人不管她，孩子谁照顾？月子谁伺候？”
黎淮山先是沉默，然后面不改色地说，“不是你说你身为护士，有救死扶伤的使命吗？陌生人你都救，那咱们跟延卿关系这么好，你伺候一下婉君月子，也不过分吧？”
顾佳怡觉得可笑，要是她没发现孩子是黎淮山的，他还真打算让她去伺候月子啊！
他们简直没有把她当人看！
天底下，再没有比黎淮山更会践踏人心的了。
3
两人赶到叶婉君的住所，她正穿着轻薄的睡裙，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。
被子下是隆起的肚子，一条白花花的腿，正露在外。
叶婉君显然没想到顾佳怡也会来，吃惊地问，“你怎么也来了？”
看来是她打扰他们幽会了。
顾佳怡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，笑着道：“淮山没和你说吗？今天吃饭是为了商量我们的婚期！”
叶婉君眸低闪过一丝不甘，却很快掩饰了过去。
“真对不起，都怪我耽误了你跟伯父伯母吃饭，但我刚刚实在是肚子疼得受不了，我太害怕了，才给淮山打电话的。”
黎淮山上前一步，坐在床边，问，“别说那么多了，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叶婉君柔弱无骨的手搭上黎淮山的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顾佳怡，像是挑衅，“刚刚肚子很痛，但是你一来，就一下子好了，真是奇怪，感觉像孩子跟你有缘似的，有你在很安心。”
黎淮山掀开被子，关切地看着叶婉君的肚子，习惯性的握住她的手，丝毫没有想起来顾佳怡也在场。
顾佳怡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，只是她的心仿佛时时刻刻都被人揪扯着，闷得她喘不上气来。
两个人对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视若无睹，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亲昵无间。
叶婉君余光看到顾佳怡难受的表情，笑得更加灿烂，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，“佳怡，我这样说，你会不会误会啊？你别多心啊，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是月份越来越大了，一个人总是不安心，你们来了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顾佳怡静静地看着他们。
她想上前揭穿这对狗男女的谎言，可她下乡的手续还没办下来。
只能继续装不知道。
见顾佳怡没有回答，黎淮山有些不满，他瞥了顾佳怡一眼，随意地说，“既然你待在这里没事做，去帮婉君打扫一下吧，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不太方便。”
叶婉君假意推辞了一下，“这怎么好意思呢。”
黎淮山说，“没事，她做惯了，让她做。”
叶婉君笑意更深，像吩咐保姆似的，“厨房收拾一下，再把衣服洗了就好。”
说着，她指向堆满脏衣服的角落。
顾佳怡早就发现，她来的频率是一样的，但脏衣服却变多了很多。
有时候洗上一个小时都洗不完，经常把手搓破。
现在想来，叶婉君根本就是故意的。
说不定以前她在帮忙做家务的时候，两个人就在卧室里卿卿我我。
她是他们免费的保姆吗？
想到这里，顾佳怡气得胸口上下起伏。
她冷下脸色，只想尽快离开这里，否则她可能会再忍不下去，不顾后果，将一切挑明。
“时间太晚了，我该回去了，黎淮山，你开车送我回家。”
天已经全黑了，这里离顾佳怡家很远。
如果不是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会不安全，顾佳怡是不想叫黎淮山送她的。
黎淮山皱眉，觉得顾佳怡这次有点奇怪，哪一次来，都不用他们说，顾佳怡都会主动帮忙。
这次却什么都没做，就要离开。
叶婉君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，忽然哽咽着说，“佳怡，怎么这么快就要走？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？对不起啊，要不是肚子太疼了，我害怕孩子出问题，我是绝对不会麻烦你们的，淮山，你快送佳怡回家吧，那些碗和衣服，一会我自己洗就好了。”
看到叶婉君红了眼睛，黎淮山顿时不满起来，站起身质问道，“顾佳怡，你耍什么脾气？不就洗个碗洗点衣服吗？用得着把婉君惹哭吗？你赶紧去干活，都做完我就送你回家。”
洗个碗，洗点衣服？
顾佳怡简直被气笑了，那些碗看样子至少堆了三天，也就是上次她来刷的。
那些衣服更夸张，恨不得将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了，有的上面还有崭新的折痕。
几天的时间怎么穿这么多衣服？叶婉君根本就是把没穿过的衣服也拿出来，非要她手洗，故意折腾她！
顾佳怡咬着牙，反问，“不就是洗个碗，洗点衣服？那你怎么不去洗？我是你们两个人的保姆吗？还得我把活都干完，你才送我回家，是我非要跟着你来叶婉君家的吗？我不用你送了，你留在这里记得把活都干完！”
她怕再说下去，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，转身就走。
顾佳怡的脾气一向很好，这是黎淮山第一次见她发脾气。
黎淮山下意识就想追上去。
4
他刚要迈出脚步，叶婉君突然在后面叫道，“肚子好痛，淮山，我肚子好痛！”
这成功阻止了黎淮山追出去的动作。
顾佳怡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外。
但刚离开那个房间，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她这三年，究竟图的是什么？
之前学院推荐她去上大学，为了不与黎淮山分离，顾佳怡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。
和黎淮山交往三年，他一直不提结婚的事，顾佳怡就一直在等他。
即使邻居们明里暗里嘲笑她，她也毫不在意。
有时候黎淮山忙得一个月都不出现，她找不到他，顾佳怡也从未有过怨言。
她自认为，在这段感情中已经付出了所有的真心。
然而换来的，却是满满的欺骗。
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别人，不喜欢她，为何还要追求她，与她在一起呢？
这是她最宝贵的青春年华，她的青春能有几个三年？
顾佳怡越想，泪水就越是止不住。
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，最后蹲在黑暗的路边，紧紧抱住自己，放声痛哭。
不知哭了多久，她感到肩膀上有异样的触感，好像有人在触碰她。
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。
顾佳怡顿时感到一阵寒意，她猛地站起身。
转过身，就看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，嘿嘿笑着，“小姑娘，哭什么呢？跟我说说，叔叔帮你忘掉烦恼！”
说着，就向顾佳怡扑了过来。
顾佳怡尖叫一声，转身就要跑。
但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，那个醉汉力气很大，她感到头皮像是要被扯下来了一样。
顾佳怡大喊，“救命，救命啊！”
但令人绝望的是，叶婉君的住处很偏僻，附近没有多少居民。
这也是之前顾佳怡不敢一个人走，让黎淮山开车送她的原因。
此刻，顾佳怡非常后悔，无论多生气，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。
她被扑倒在地，顾佳怡在慌乱中摸到了一块石头。
没有多想，顾佳怡直接将石头砸向正压在她身上的醉汉的头部。
醉汉痛呼一声，捂着流血的额头倒退。
趁着这个机会，顾佳怡爬起来转身就跑。
她拼命地往前跑，即使肺里的空气都用光了，胸口痛得像要爆炸，顾佳怡也不敢停下脚步。
不知跑了多久，顾佳怡几乎筋疲力尽，终于看到了自家的院子。
她用力推开门，慌慌张张地锁好。
然后，整个人就无力地倒下去，靠在门上，大滴的眼泪落下来。
顾佳怡紧紧捂住自己的嘴，不敢发出声音。
差一点，差一点她的人生就毁了。
这一刻，顾佳怡对黎淮山充满了恨意。
他明明知道，晚上她一个女孩子走那么偏僻的路，会很危险。
但他还是为了叶婉君，对她不管不顾，对她的生死毫不在意。
三年，一千多个日夜，就算是养条狗都会有感情。
怎么会有人如此绝情呢？
5
第二天上班，顾佳怡整个人浑浑噩噩，像丢了魂似的。
她整晚都没敢合眼，只要一闭上眼睛，就会浮现出昨晚那个流氓扑向她的画面。
同事们问她：“昨晚不是去见男朋友的父母了吗？怎么这么憔悴？”
是啊，昨天本该是她去见黎淮山父母的日子，也是两人定下结婚日期的时候。
没有人知道，她盼这一天盼了多久。
可这一天，差点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。
顾佳怡一想起昨晚的事就心有余悸，整个人像惊弓之鸟，哪怕同事不小心碰到她，她都会被吓一跳，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她看到黎淮山和叶婉君。
听同事说才知道，黎淮山是昨晚十点多急匆匆把叶婉君送来的。
算算时间，正是她被流氓骚扰的时候。
真是讽刺。
在她最绝望、恨不得死掉的时候，她的未婚夫却在陪着怀了孕的出轨对象。
黎淮山抬起头，看到顾佳怡时愣了一下。
他起身走过来，问：“脸色怎么这么差？你最怕黑了，昨晚自己回家，吓着没有？”
原来，他知道她最怕黑。
但这不妨碍他选择陪叶婉君。
昨晚要是真出事，她可能连尸体都凉了。
这种迟来的关心，还有什么意义呢？
见她不说话，黎淮山以为顾佳怡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，他扶着她的肩膀说：“别生气了，昨天是我不好，你工作也很辛苦，我不该让你去婉君家帮忙的。你脸色太差了，今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，好好补一补。”
黎淮山出身优渥，家里有权有势，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他。
他难得低下头来哄人，却被顾佳怡这么打脸。
黎淮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顾佳怡顾不上他怎么想，只低声说了一句：“我先去查房了。”
叶婉君的病房正好在顾佳怡负责的区域内，不用说顾佳怡都知道，这是黎淮山故意安排的。
以前叶婉君闹着说不舒服，黎淮山都会让她住顾佳怡负责的病房，让她多照顾叶婉君。
但知道了他们真正的关系后，顾佳怡能做到公事公办，已经算是很有职业道德了。
黎淮山没有跟进来，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顾佳怡看过叶婉君的检查报告，除了情绪不太稳定外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。
根本医院的程度。
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叶婉君常常故意折腾，不是真的不舒服，而是为了缠着黎淮山。
在这个医疗资源紧张的时代，床位十分稀缺。
有黎淮山在，无论叶婉君是不是真的不舒服，医院都会给她用最好的药，直到她想出院为止。
叶婉君这种行为，完全是浪费医疗资源。
每天都有不少病人来排队，却因为没有床位而失望离去。
看着那些拖着病痛离开的背影，顾佳怡每次都感到无比心酸。
叶婉君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，怀孕这半年来，三天两头折腾，不知浪费了多少宝贵的药品，占用了多少无辜病人的床位。
6
顾佳怡面无表情，查完房准备离开。
叶婉君突然叫住她：“你扶我一下，我想起来坐会儿。”
她的语气让顾佳怡觉得仿佛在使唤丫鬟。
加上叶婉君占用医疗资源的事，顾佳怡忍不住冷言冷语：“你是怀孕，又不是残疾，需要人扶什么？没病就赶紧出院，别浪费医疗资源。”
叶婉君突然冷笑一声，慢悠悠地坐起来，歪着头挑衅道：“看来你是知道了，还挺能忍的。”
顾佳怡没有回应。
叶婉君掀开被子，站起身，眯着眼睛看着顾佳怡，傲慢地说：“识相的，就主动离开淮山。不然就算你结婚了，淮山爱的还是我，你还是得鞍前马后伺候我，还有我们的孩子。你喜欢干苦活，等我和淮山住在一起，你每天有的是活干。”
说着，她还伸手去拍顾佳怡的脸。
顾佳怡下意识地推开了她的手。
可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，叶婉君却突然尖叫一声，向后摔倒。
“婉君！”
不知何时回来的黎淮山冲了进来，手上还拿着打包的饭菜。
原来他并没有去上班，而医院的饭菜不好吃，特意出去买饭了。
叶婉君摔倒得很重，过程中还故意调整方向，让肚子撞到了尖锐的桌角上。
鲜血很快染红了一大片。
“医生，医生！愣着干什么，叫医生啊！”黎淮山对着顾佳怡大吼。
顾佳怡这才反应过来，慌乱地跑出去叫医生。
她虽然厌恶叶婉君，但从未想过要害她。
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，叶婉君怎么会摔倒呢？
叶婉君被推进急救室，黎淮山焦急地在门口踱步。
顾佳怡在一旁等待，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。
黎淮山冷冷地质问她：“你为什么推婉君？”
顾佳怡下意识摇头，想解释那一下绝不可能让人摔倒。
但很快她意识到，叶婉君是故意的。
她想不通的是，叶婉君为了让她离开黎淮山，何必用让自己流产这么大的代价？
那毕竟是黎淮山的孩子。
只要孩子生下来，以黎淮山的性格，一定会负责到底的。
黎淮山狐疑地看着她，声音冰冷：“我好像看到是你推了婉君。如果是你干的，最好主动承认，不然等婉君出来，我绝不饶你！”
他这种态度让顾佳怡心凉透了。
就算她解释当时的情况，黎淮山也不会相信她，只会相信叶婉君的话。
这时，同事出来通知黎淮山：“病人大出血，血库的血不够了，看看有没有亲戚朋友和病人血型相同的，让他们来献血。”
黎淮山问了血型后，转头看向顾佳怡：“你不是这个血型吗？你去输。”
同事急忙说：“之前体检，佳怡贫血，她不能输血。”
顾佳怡犹豫着，叶婉君想诬陷她，她还要给她输血吗？
但那是一条人命，总不能见死不救。
就在顾佳怡准备开口时，黎淮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：“是你害婉君摔倒的，你就该给她输血。这是你欠她的，别的等她出来再说！”
他这种恶劣的态度，连同事都看不下去了。
同事怒道：“你是不是佳怡的男朋友？哪有男朋友逼着贫血的女朋友去输血的？你知道这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吗？”
黎淮山瞬间犹豫了一下，但一想到叶婉君生死未卜，孩子也没了，怒气又涌上来：“那也是她活该！”
此时，抢救室又出来一个护士催促：“病人家属，通知人来输血了吗？病人等不了多久了！”
人命关天，顾佳怡顾不上争执，说：“我去输。”
7
顾佳怡本就身材瘦弱，再加上贫血，输完血后，整个人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。
她和叶婉君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。
不知睡了多久，迷迷糊糊间，顾佳怡听到一阵哭声。
“淮山，我们的孩子！我们的孩子没了！”
顾佳怡眼皮微微颤动，意识到是叶婉君在哭，但她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。
黎淮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痛：“你别太难过，以后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叶婉君哭得歇斯底里：“是顾佳怡，是她推我的，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！”
听到叶婉君的诬陷，顾佳怡用尽全身力气，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。
她脸色苍白得吓人，摇摇晃晃地从病床上起身，朝叶婉君的病床走去。
她气若游丝地说：“我没有，是你故意摔倒的。”
叶婉君哭着反驳：“佳怡，你好狠的心，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！就算你讨厌我和淮山接触，也不能害死我的孩子！我也差点死了，你知道吗？你是想让我一尸两命吗？”
顾佳怡撑着床尾，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声音：“我没有，是你自己下床来拍我的脸，你是预谋好了要诬陷我的！”
叶婉君突然就要从床上滚下来，哭闹着：“淮山，我不活了！她害死了我的孩子，还说我诬陷她。我会用自己的命去诬陷她吗？我怀了这个孩子半年，他都会动了，会踢我，你知道吗？淮山，医生说是个男孩，是个男孩啊，就这么没了！”
顾佳怡还想解释：“我不知道你故意把孩子弄掉是为了什么，但我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一只大手猛然朝她扇来，清脆的一声响。
那一巴掌力道极大，顾佳怡刚输完血，整个人虚弱得随时可能晕倒。
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得狼狈地摔倒在地。
黎淮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顾佳怡，怒气冲冲地说：“你差点害得婉君一尸两命，还敢在这狡辩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！你还有没有人性！”
顾佳怡想争辩，但她实在太虚弱了，这一巴掌让她头晕目眩，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黎淮山似乎没想到顾佳怡会虚弱成这样，他攥了攥拳头，似乎有一瞬间的后悔。
就在他想去扶顾佳怡的时候，叶婉君哭着说：“顾佳怡，你别装了！我流了一个六个月的孩子，都没你装得可怜。不过就是看中了淮山心软，可我告诉你，你害死我的孩子，就算现在装晕，躲过一时，还能躲过一世吗？我跟你没完！”
听完叶婉君的话，黎淮山停住想扶顾佳怡的手，转而用脚尖踢了踢她，冷哼道：“快起来，别装了！婉君流产都没像你似的，你在这装什么可怜？我跟你在一起三年，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会演戏？”
顾佳怡有两分钟，连呼吸都变得微弱，耳边的声音像是隔了几层沙纸。
尖锐的刺痛从小腿传来，顾佳怡猛然张大嘴巴，大口呼吸，清醒了过来。
作为护士，顾佳怡知道，她刚刚差点休克。
可她的未婚夫，只当她是装的，一直在踢她，让她不要演了。
顾佳怡抬起头，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地上，化作尘埃。
她慢慢扶着床站起来。
无论旁边的人在说什么，她都不在意了。
顾佳怡两眼无神，缓缓地朝病房外走去。
黎淮山说到一半的话，忽然停住了。
两人谈了三年恋爱，不是没吵过架，顾佳怡也哭过，但没有哪一次，像刚刚那样绝望。
顾佳怡的表情，绝望得让人心碎。
黎淮山突然一阵心慌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，正离他而去。
黎淮山呆愣在原地，看着顾佳怡慢慢离去。
8
叶婉君当天就办理了出院，黎淮山也整整一个星期没有露面。
顾佳怡猜测，黎淮山大概是忙着照顾流产的叶婉君。
不过这并不重要，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黎淮山。
只是在一天晚上下班时，顾佳怡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。
顾佳怡假装不认识，绕过去准备离开。
然而黎淮山从车上下来，迈开长腿几步上前，抓住了顾佳怡的胳膊。
“上车。”
顾佳怡冷冷地说：“放手！”
医院门口人来人往，黎淮山顾及面子，强行把顾佳怡拉上了车。
顾佳怡嘲讽道：“你找我这种恶毒的女人有什么事？不怕我再做出什么伤到叶婉君的事？”
黎淮山好看的眉眼皱起来，盯着她几秒后不耐烦地说：“延卿回来了，我和婉君商量过了，这件事我们不会告诉他，婉君也原谅你了，你还闹什么脾气？”
顾佳怡冷笑，他们背着许延卿搞出这种事，还跑来她这儿装大度。
到底是她怕许延卿知道，还是他们更心虚？
顾佳怡反问：“她原谅我？那我还用感谢叶婉君的大恩大德吗？你们去告诉许延卿好了，我可不需要叶婉君的原谅，看看究竟是谁心虚！”
“佳怡！”黎淮山做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，语重心长地说，“你知道延卿家的背景，得罪了他，我也保不住你。你别任性了，我都让婉君原谅你了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，婚礼照常举行，当什么都没发生，好吗？”
听到这里，顾佳怡才明白黎淮山今天来找她的目的。
他们害怕许延卿知道真相，想拿她当挡箭牌。
黎淮山要是结婚了，还和她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，许延卿就不会怀疑他和叶婉君的关系。
此时，顾佳怡忽然想到，她可以将计就计。
“婚礼照常？”顾佳怡眼神流转，态度变得柔和了许多。
黎淮山以为顾佳怡是因为太爱他，担心能不能嫁给他，于是扬起嘴角安慰道：“请帖都发出去了，婚礼当然会照常举行。傻瓜，之前我也有不对，我不该动手，但我当时太生气了，没忍住，你别怪我。”
顾佳怡想起当日的屈辱：被逼着给出轨对象抽血，刚醒来就被打耳光，差点晕倒时还被踢，说她是装的。
不怪他？
怎么可能不怪他？
黎淮山带着顾佳怡去了当地最好的饭店，许延卿和叶婉君正在那里等他们。
只是在去的路上，黎淮山叮嘱顾佳怡，绝对不能提叶婉君怀孕的事，因为许延卿不知道孩子的事，要是知道了，他不会放过顾佳怡。
听完这种说辞，顾佳怡只觉得可笑。
到底是许延卿不会放过她，还是不会放过他们这对外遇的男女？
9
许延卿五年前去了西北，每半年才有一次探亲假。
黎淮山和顾佳怡交往三年，却从未想过要把顾佳怡介绍给许延卿——他那位身居高位且关系密切的发小。
这次是许延卿听说他们要结婚，主动提出要见顾佳怡。
与黎淮山那种锐利的帅气不同，许延卿浑身散发着书卷气，很难想象他会主动选择去条件艰苦的西北奉献青春。
更令人惊讶的是，他站起来时，比黎淮山还要高一些。
许延卿递上一份礼物，说道：“算上路程，我只能待三天，没办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了，很遗憾。这份礼物提前恭喜你们，祝你们白头偕老。”
黎淮山笑着接过礼物，“那就当我今天结婚了，来，今天不醉不归！”
叶婉君也跟着他们喝酒，还不时讲些趣事，逗得两位男士哈哈大笑。
只有顾佳怡以明天要上班为由，一滴酒都没沾。
直到半夜，黎淮山和叶婉君都喝得不省人事，聚会才结束。
顾佳怡整晚都在担心，如果许延卿喝醉了该怎么办。
但事实上，她完全多虑了。
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许延卿酒量惊人，喝了不少酒，只是脸微微泛红，意识却很清醒。
他们把黎淮山和叶婉君送回家后，车子停在顾佳怡家门口。
她忽然郑重地说：“许延卿，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。”
一个星期后。
顾佳怡身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台上。
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他们感人的爱情故事。
台下大多是黎家邀请的宾客，顾佳怡的亲戚寥寥无几。
除了亲朋好友，还有不少本市的名流显贵。
到了誓言环节，主持人问黎淮山：“你是否愿意让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，与她缔结婚约？无论……永远对她忠贞不渝，直至生命尽头？”
黎淮山微笑着回答：“我愿意。”
轮到顾佳怡时，她却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看向黎淮山：“忠贞不渝？黎淮山，你做到了吗？”
黎淮山心里一沉，勉强笑道：“佳怡，你放心，我会做到的。”
接着，他悄悄靠近话筒，低声威胁道：“顾佳怡，今天是什么场合，别胡闹！不然我不会再原谅你，你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难说。”
顾佳怡冷笑一声，指向台下的叶婉君：“是那种让别的女人怀孕，让我照顾她，将来还要我伺候她坐月子的忠贞不渝吗？”
瞬间，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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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淮山紧咬牙关，拿起话筒说：“佳怡，你有什么不满，我们下去慢慢说好不好？你……你也是女人，整天疑神疑鬼的，污蔑我也罢了，现在还造婉君的谣，这让她怎么做人呢？”
“是吗？”医院的报告单，面向众人，“大家看清楚，这是叶婉君住院的单子，妊娠时间二十四周零三天。”
叶婉君一开始有些慌乱，但很快稳住情绪，一脸委屈地说：“佳怡，就算淮山看在延卿的面子上，多帮了我几次，你也不用这样啊。你因为嫉妒，把我推倒害我流产不说，现在又来污蔑我！大家都知道，许延卿是我男朋友，就算我们没结婚，我怀孕又怎么了？我怀的是延卿的孩子，碍着你什么了？”
顾佳怡冷笑一声，问：“你敢保证你怀的孩子是许延卿的，而不是黎淮山的？”
许延卿早在几天前就离开了，回大西北去了。叶婉君毫不畏惧，大声说：“当然，我怀的孩子就是延卿的。顾佳怡，你就算再吃醋嫉妒，也不该拿这种事污蔑我。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，我不想活了。”
说着，叶婉君就哭了起来。
“你怀了我的孩子，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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